盛世藏玉,虽不是凿凿之言,却也大抵如此。身逢乱世,个体犹无根之浮萍,无所依凭,逐波飘零,身不由己。人身安全尚得不到保障,遑论贵重的玉器。物阜民丰的盛世,才能托举出成风尽垩的制玉匠人,巧夺天工的玉器才会走入寻常百姓家。这让我想起一篇关于“听雨”的文学作品。关于“雨”的诗词歌赋可谓汗牛充栋,其中不乏名篇佳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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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篇文章和玉友们分享的是南宋词人蒋捷的《听雨》。


少年听雨歌楼上,红烛昏罗帐。

壮年听雨客舟中,江阔云低、断雁叫西风。

而今听雨僧庐下,鬓已星星也。

悲欢离合总无情,一任阶前、点滴到天明。


蒋捷身处的时代是南宋末期,经历了宋朝灭亡的过程。这首词抒发的是国破家亡的悲痛和深切的故国之思。他出身官宦世家,饱读诗书,考中进士。本该拥有一个美满人生的他,奈何生不逢时。他尚未施展抱负,元朝的铁蹄便踏破了羸弱的南宋政权。宋王朝灭亡了。作为傲骨铮铮的文人,蒋捷不愿为异族政权服务,这不仅意味着自断仕途,还意味着余生都要隐瞒身份,艰难度日。家财早已在战乱中耗散殆尽,满腹才华却报国无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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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湖飘零,生计无望,风雨飘摇中故国的影子越来越虚无缥缈,自己的身体也日渐衰老,转瞬已至垂暮之年。《听雨》这首词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写就的。全词描述了“听雨”的三重境界:少年时无忧无虑,喜欢享乐,在歌楼上听雨,眼前是红烛罗帐的良辰美景。此时听到的雨声是欢快的,有着年少轻狂的肆意和鲜衣怒马的豪奢。少年听雨恰似白玉,脂泽光华,宝气十足。中年时听雨,是在客舟之中,面对的情景是水天辽阔、风急云低、孤雁独鸣。此时的雨声中饱含困顿孤独之悲、国破家亡之恨。中年听雨仿佛青花,愁云氤氲,散而不化。已至暮年,白发老人飘零流落,寄宿在僧庐之中,处境萧索,内心凄凉。江山易主,故国之梦已经幻灭,此时在雨中听到的是悲苦和绝望。垂垂老者试图宽慰自己,但是彻夜听雨,终究是意难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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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年听雨犹如墨玉,凝厚深沉,如视深渊。三个阶段,三种境遇,三重心境,在雨中听出的况味,细细品味,实在是杂陈交集,诉说不尽。如今我们身逢盛世,国强民富,不可能遭遇与蒋捷相同的人生境遇。物质的极大满足催生出人们对精神的追求。玉是典型的精神文化方面的消费品,是人们追求更加美好的生活的具体体现。人们赏玉、玩玉、佩玉、藏玉,促进了玉器行业的繁荣,玉器行业的繁荣又反证了盛世的存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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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世之中,亦不乏杂音和乱象,“丧”、“躺平”、“摆烂”、“emo了”、“废宅”、“求投喂”……这些颓丧之词甚嚣尘上,网络世界戾气流窜,充斥着负能量和唱衰之声。盛世,反而成了一些人寄生的温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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玩物不能丧志,亦不能为物所役,而应当以物养志。自古以来即为比德之物,君子佩玉,既是明志,又是自勉——向别人展示自己的美好德行和高远志向,同时又通过佩玉时刻提醒自己,要努力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。玩玉,在愉悦身心的同时,也要通过玉时时处处提醒自己勿忘初心,这就是以物养志的具体含义。身处盛世的玉友们,应该在雨中听出第四种境界,那就是欣欣向荣和奋发有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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